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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211.第二百一十二章走火入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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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一十二章 走火入魔

我在外面晃到無處可晃的時候,才選擇回了家。

“沐夕,快洗洗手吃飯。”剛一進屋,便看見曹歌端著一盤子魚笑意盈盈地從廚房裏出來。家裏的氣氛並無二樣,看來,父親回來之後,也只是說了事件的結果,而過程,全部忽略了。這樣也好,本來我也沒想掀起什麽軒然大波的,比起悲悲戚戚,這樣安安靜靜,也未嘗不好。

我湊到飯桌前:“哇塞,這麽豐盛?這麽大條魚呀!”

“所以啊,你快點兒去洗手,燦燦也馬上到家了,咱們就開飯!”

“曹燦燦回來了?”

“嗯,我看看幾點?額…快到了,就快到了。那陣兒打電話,說是已經在機場回來的路上了。”曹歌一邊忙活著一邊說著。

我應聲去了洗手間。

出來時,正好迎上從臥室出來的父親。我看了他一眼,沒有說話,便準備下樓。

“沐,沐夕。”父親突然在身後喊了我。於是,我停下了腳。

“有事兒?爸!”我的態度,和先前在曹家表現出來的,讓父親去學校時的樣子相同,只不過,那一刻,掛在我臉上的笑容,多少有著尷尬。

“這個,你拿著。”說完,父親伸手遞過來一張銀行卡。或許是因為距離感,他伸向胸前的手臂,並沒有離開身體多遠的距離。

我註意到,那是一張黑色的卡片,黑底兒上的金色字體尤為刺眼。我挑了挑眉:“這是什麽?”

“錢。”父親很簡短地回答著。

“錢?”我皺起了眉毛。

“你拿著用吧。裏頭,夠你花一陣子。沒有了,我再給你。”父親說這話的時候,背對著二樓的燈光。我在逆光之中,看不清眼鏡背後的那一雙眼睛。或許,他一直都沒有看向我,而是我身邊的某一個點。

我擺正了身子,並向前走了兩步:“補償款?”

“不是。是…”父親微微低下了頭,欲言又止。

“是什麽?”我又向前兩步。此時的距離,距離父親越來越近。他猛地擡頭:“沐夕,就算補償吧。”

我不屑地一笑:“給我,還是給我媽的?”

父親沒有說話。他就那樣舉著那張卡站在原地,一動不動。我伸出手指碰了碰那卡片的邊緣,卻沒有接過來:“多鋒利的線條,薄薄的一張塑料卡,插進提款機裏,刷拉拉的都是紅色的人民幣。刺激…只不過,我媽,她現在不喜歡這個顏色的紙幣,喜歡那種,花花綠綠的,冥幣。”

我說完,擡起眼皮看了看他。盡管距離這麽近,可我依舊看向他的眼鏡是帶有反光的。我知道他當時在眼鏡的玻璃片後盯著我,可我毫不畏懼。我甚至又將自己微低的頭擡了起來,趾高氣揚地回視著他。然後,幾秒鐘後,我轉身離開了。

尚未等下樓,父親在身後來了一句:“除了錢,我給不了別的了。”

我站住腳,擡起頭看了看眼前那密集而又悠長的臺階。我仿佛看到母親站在臺階的最下頭,她面無表情。而恰是這種面無表情,卻又再一次唱響了此時無聲勝有聲。我仿佛又聽到了那一句“沐夕,對不起…”

而這一次,我沒有說“來不及”,我轉回身,伸手從父親的手裏拿過卡片便揣進了兜裏。轉身的瞬間說了一句:“謝謝爸!”說完,未等見父親收回停在空氣中的手,便匆匆地下了樓。

我雙手插在褲兜裏,一邊下樓,一邊在想,父親說的沒錯,除了錢,此時的他也好,我也好,都已經錯過了歲月賦予人性最真善的年華。從成長的破土到今天的繁盛夏花,這一路的青蔥與懵懂,一路的悔恨與焦灼,都已經被時間無情地撕掉了頁碼。

那種尷尬,就如同一位垂暮之年的老者,摩挲著幼兒的衣裳,她除了在感嘆飛逝的分秒之外,還能作何?

揣在兜裏的那張卡,裏面的大額數字,真的能與錯過的溫暖來個等價交換嗎?當然不能。然而,“商品”的價格是由市場決定的,這場在由市場供求起決定因素的條件背景下,讓我將過往的心酸和悲痛變成了一件買賣雙方自願的“交易”行為。可笑嗎?呵呵~一個尚未經過資產評估的無價之物,被迫進入了市場裏進行了有價流通,這叫做什麽?精神產物的淪喪用有限的物質作為填充,最後,無外乎物質與精神雙重休克的結果。

算是風投?哈哈~我笑自己,想多了。這場本就不等價也不等值的“交易”行為,早就在我年少時規避了風險。而投資?我都已經成年,投什麽?投我養老?如果真是的話,那父親這筆賬,算得可是足夠精明。

下了樓不一會兒,曹燦燦便拖著皮箱回來了。那時候的她已經去了一家外企工作,褪去了稚嫩的她,嫣然成為一個大姑娘。很快,她便發現了我的不同。

“曹沐夕,我怎麽覺得,你變了?”

“嗯?變了嗎?變好了,還是變不好了?”我俏皮地望向她,等待著她的回答。

她笑了笑:“好了。”說完,她夾了一口菜放進了碗裏。

“好了就好。”

“我聽說,你又在學校惹事兒了?”她說完,我便停了停:“誰告訴你的啊?嘴可是夠快的。”

“闞濤。”

“誰?”我瞪大眼睛看著她:“闞濤?他怎麽知道?”

“不知道吧!其實我也不知道。只不過,前幾天我倆聊天兒的時候,他告訴我的。我也沒問他怎麽知道,就說,你把宿舍同學的腦袋打開花了。”

我放下筷子:“我這麽多年,我和你們說,我就最佩服這人民群眾的語言組織能力和分析辯解的能力。怎麽還開花了?當那個,什麽大街上賣的開花饅頭啊?真是服了。我就是,就是把頭打出血了,縫了幾針。”

“你就不怕,下手時候一跑偏,把人家給毀容了?”曹燦燦拿著筷子看著我。

其實她說的這事兒,我還真沒想過,也沒有後怕過。我也不知道自己膽量怎麽就那麽大,別說是毀容,如果真是玻璃紮到個大動脈,那就不是現在坐著吃魚的事兒了。

“我有分寸,放心。”說這話的時候,我一點兒底氣也沒有。要知道,人在極端情緒時,哪還有理智可言。

“你說,你能不能是什麽滅絕師太投的胎?”曹燦燦盯著我一本正經地說到。我噗嗤一聲笑得前仰後合的:“滅絕師太?哈哈~”我邊笑邊看著曹燦燦:“不是,你怎麽那麽嚴肅?”

她長嘆一口氣:“沒什麽,我是怕啊,你哪天走火入魔了。”

“你武俠小說看多了吧!”

“一條道兒跑到黑,那和走火入魔有什麽區別?”曹燦燦說到。

我依舊獨自坐在椅子上狂笑不止,笑到氣管兒都嗆了飯粒兒。但是,我的意識還是很清醒的,我知道曹燦燦的意思,沒錯,一條道兒跑到黑,我確實,已經走進了走火入魔的那條心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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